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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黄鑫亮
辱骂、拳打、脚踢、脱衣、性侵……这一系列出自一个群体的行为屡见网络头条,起初你很难把这些手段与娴静的少女联系,直到网络上真真实实的视频一次又一次刷新你的认知。无论是现实或艺术作品里,我们往往把少女当作盲区,对于县城的少女选择性失明,当她们“成长”为暴力倾向的“主力军”,而受害者又往往是同样的群体,从独树一帜的题材而言,李霄峰的《少女哪吒》已是照进县城黑暗里的骑自行车前行的少女的一缕追光,只是少女依旧不断蹬着车,她骑着一轮像皎洁的圆月的光圈,这就是乌云里踩着风火轮的哪吒。
《少女哪吒》聚焦的是上世纪90年代少女的中学时期,如今同年龄段的少女会有隔膜,她们的即时聊天工具是传纸条,她们迷恋的舞步是中国的功夫,他们哼唱的流行歌曲是戏曲,电影里所说的地点是“宝城”,从奔腾的河水和幽静的果园,能够猜测出这是一个小县城,这是大城市钢筋混泥土尚未传染到小县城的时期,可书籍的“脚步”已然率先抵达,她们像当时无数的大城市少女一样迷恋着三毛,她们就是电影里的两个女主角,李小路和王晓冰,前者有着如瀑的让男老师都坐不住的长发,后者有着进入21世纪才会被提到的“婴儿肥”。
我不同意笼统的将她们概括为“叛逆少女”,无论哪个地方的少女随着身体的突飞猛进和自我意识的觉醒,她们会从几乎清一色的幼女群里分离出来,愿意留着自己体香的少女,不能说是对于应试教育冲澡的反叛;保留更多自由幻想和行动的少女,也不是位于传统儒家教育女性的逆流,简单的用眼光给她们定位,只会让她们渐行渐远,就像王晓冰走到了一个大家都找不到的地方。
当她们蓬勃的身体开始苏醒之时,她们的性却受到了来自家庭、社会与同伴的压抑,这里的性是广义的性,包括她们的性情、性格以及狭义的性。影片用了举重若轻甚至是王顾左右而言他来铺展她们的性压抑。从散发着蒸汽的浴室里走出的晓冰拥着眼睛里透着茫然的小路看着镜子,晓冰像朗诵诗歌一样赞叹着小路长得真好看,从五官的罗列和女性的气质而言,更像含苞待放或是已悄然打开花骨朵的显然是晓冰,而之后晓冰喜欢军官也说明她的性取向不是女人,这只是晓冰的一次反语,用赞美小路来由衷的赞赏自己,你不能用当今将“美女”当作“女士”代名词的称谓来审视90年代的小县城,当时当地喊一句美女就是一次“耍流氓”,课堂上晓冰的长发没扎起就会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说影响坐后面的男同学的注意力。她们也曾应和着戏曲的旋律扮演着男女人物,性领先一步的晓冰唱着痴情女的选段,留下痴痴的小路陪衬着男性人物,这是“早恋猛于虎”的90年代小县城的两个少女的一次关起门来的“恋爱Cosplay”。
期间有一场晓冰带着小路走入河里的戏有些突兀,晓冰没有征兆的让河水漫过自己的头顶,此时的小路已是张皇失措,直到练武术的徐杰救了晓冰。少女成长的性压抑就如一个走入河里的人,直到压抑得快要窒息,颇为讽刺的是晓冰的初吻献给了徐杰的一次人工呼吸,更为讥讽的是徐杰爱上的是一旁的小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青年能救起一个少女,爱上另一个少女,这就是这一个小县城的男性权威对于少女的压制。
这样的压制如影随形,男语文老师带着全班同学到了森林里,让大家听他吟诵肉麻的现代诗;上了卫校的晓冰自我介绍之后,男班主任斥责晓冰能不能毕业都要看她的脸色;到了妇科实习护士的岗位之上,洗手的时候又遭到了妇科男医生轻佻的动作和言语,晓冰都给与了回击,这是县城里其他逆来顺受的少女都不敢做的,她从男语文老师的诗歌里逃脱,她把男班主任的恐吓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她用手击中了妇科男医生的要害部位。
较为隐晦的是两个男人口普查员对独自一人在家的晓冰的询问,当晓冰回答她们家两口人之后,她回问了一句“现在世界上有多少人?”,普查员漫不经心的说“50多亿吧”,晓冰礼貌的与她们再见,这也是与所有人的告别,从此我们不见晓冰。这一问一答初看是晓冰迷失于茫茫人海里,背后的显现的是世界上有多少人的答案,也取决于两个未曾谋面来公干的男人。这更是宣誓了小县城里的男性统领的不容挑战的权威。
即使晓冰和小路憧憬着三毛描写的外面的世界,可受制于男性的强势压迫之下的她们,不得不选择依附她们眼里强大的县城男人。晓冰与军训的教官写信联系,她的牵手被教官矫正为握手;小路坐到了爱好武术的徐杰的自行车后,这是走不出一个小县城的她们的一次妥协,连不断出现的奔流不息的河流和硕果累累的果园,都是无时不刻的挑衅和嘲弄。
看一下小县城里其他正统的女性们,化学课上被后座的男同学用锁束缚住了头发的女同学,小路为她出头把书砸向那位男同学,可当化学老师询问这位女同学时,她却矢口否认,小县城里的每个男人都有这么一把能锁住女性身体某个部位的锁;晓冰他妈与他爸形同陌路,离婚之后的她不停的唱着戏曲里男性人物唱的选段,以此寄托着对于男性的向往;晓冰他爸再婚的妻子会弹肖邦的乐曲,现实里只是男人附属品的她只能把强势放入了乐章的音符里。
离开的晓冰留给小路最后的一个秘密就是一个铅笔盒的烟头,她用男性吞云吐雾享受的香烟,作为燃烧自己照见别人的奉献,晓冰指尖的香烟是她给小县城其他少女们举着的火把,有人能走出县城,其中就包括她的好朋友小路,她成了翻译家,她显然能不动声色的逐步锤击这一堵横亘于小县城的男性高墙,饭店门口小路手里的烟是晓冰的接力棒,她回绝了徐杰的示爱,这是一次为晓冰和小县城其他女性们的报仇。
小路刚结交了晓冰曾告诉她一个秘密,就是街上的一匹白马,当时晓冰去看了,白马不见了,而等晓冰消失的时候,白马又回到了原位,以梦为马,晓冰就是这匹白马,她把她的梦想留给了这座小县城,也留给了小路。晓冰和小路之间有说不完的秘密,其实这些秘密只是女性个体意识表现,可是这一座男权的县城只能让她们的想法成为秘密。之所以说《少女哪吒》是一部性压抑史,而不是小说或散文,影片只是通过一个又一个事件来标记她们的坐标,而没有给出描绘她们身体逐步发育的片段,这是一个男导演不能体验的力不能逮的遗憾。徒留了一个弗洛伊德的泛性学说的“人类的一切行动都源于性”的理论的影像复述。
2015-06-29 18:52:04